微吧推荐
查看所有吧>>
活跃用户
    从来没有艺术这种东西

    王伏焱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黑龙江省青冈县人。 主要作品有小说集《高雪部队》、《1277高地纪略》,长篇小说《从这里到永远》、《越境》,电视连续剧《士官》、《陆军·陆军 》和话剧《大江流》等。 小说集《高雪部队》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小说《像飞一样》被编入2002年度全国优秀短篇小说集。 作品多次获奖。 电话:13810851612        邮箱:wfy1277@163.com      微信:wfy58262  喜欢油画。 喜欢油画可以说出N种理由,比如它的焦点透视使得画面显得完整集中,画中的物象感觉是朝纵深发展,让我们感觉时空的浩淼和无限;作画过程中颜料在画面上干燥的时间适中,易于作画时多次覆盖与修改,并形成丰富的色彩层次和光泽度,让我们的创作更放松和适意。还有作画时丰富的颜料构成,以及由作画工具的不同直接形成的颜料层面、肌理和表现力,甚至画布——画儿画在布面上总比画在纸上来得结实妥帖。真实,完整,浓艳,结实等等,这些扎实的物理感觉,以及偏重技术的特点,让我们觉得靠谱,更像一门手艺,拿它就可以当当啷啷直接混饭吃。当然,油画是一门艺术。油画更能够直接而周到体现艺术的本体特征。 实际上没有艺术这种东西,只有艺术家自己。所谓的艺术家,从前是用有色土在洞窟的石壁上大略画个野牛形状,现在则购买颜料,在画布上涂涂抹抹。艺术这个名称用于不同时期和不同地方,所指的事情会大不相同。我们知道,在更遥远的往昔,所有的艺术作品都是围绕一个核心而形成的,是社会给予艺术家的任务——不管是礼仪面具还是庙宇教堂,是画肖像还是画书籍插图。相对而言,他们对于那些任务赞同与否,关系微乎其微。艺术家的奥秘是,他能把作品创作得无比美好,使得我们由于单纯欣赏他的做法几乎忘记问一问他的作品打算做什么用。只要一件事情做得无比美好,我们由于单纯欣赏他的做法几乎可以忘记问一问他的意图,这时,我们就会谈到艺术。我们欣赏到提香运用颜色表现衣领的褶皱,去欣赏鲁本斯画农牧神胡须那种可靠的笔触,或者看看中国古代画家的绝技,他们在绢上和宣纸上运笔,层次无比微妙,却不露浮华琐屑的痕迹。中国画家崇尚纯粹的笔法,运笔用墨,书画合一,自然天成,很像诗人草草记下他们的诗句。中国的书法艺术,与其说我们欣赏的是字的形式美,不如说欣赏的是必须赋予每一笔划的技巧和神韵。 实际上没有艺术这种东西,只有艺术家。他们是男男女女,具有绝佳的天资,善于平衡形状和色彩以达到“合适”的效果。他们是具有正直性格的人,绝不肯在半途止步,时刻准备放弃所有省事的效果,放弃所有表面上的成功,去经历诚实的工作所带来的辛劳和痛苦。对于身处“美好的往昔”时代的艺术家来说,题材居于首位。他们接到委托以后,比如画一幅圣母像一幅壁画或者一幅肖像,就着手工作。当这种委托工作少见时,艺术家们闲得蛋疼,这些闲不住的家伙注定技痒难耐,于是就不得不自己选择题材,选择一个能够着手研究个人手艺中的某个具体问题的题材。这样,喜欢户外光线效果的印象主义者就不再画有“文学”感染力的场面,而画郊区道路或干草垛,或水池中的莲荷。艺术已然发展到这样一种情形,在一个艺术家看来,任何题材都不过是研究怎样使色彩和图案达到平衡的机会。以后越来越多的艺术家认为,艺术天经地义就是重在发现新办法去解决所谓的“形式”问题。于是在他们看来,永远“形式”第一,题材第二。在给一位青年画家的信中,塞尚曾劝告那位画家以球形、圆锥和圆柱的观点观察自然。他的意思大概是,在组成图画时,应该永远不要忘了那些基本的实体形状。但是毕加索决定只遵循这个劝告的字面意思。他的推想过程可能如下:我们久已不再宣称要按照事物出现在眼前的样子去表现它们,那是难以捉摸的东西,追求它没有用处。我们不想把一个转瞬飞逝的假想印象固定在画布上。让我们去效法塞尚的范例,把我们的母题画面组织得尽可能地有立体感,持久不朽。那么为什么不接受我们的实际目标是构成某物而不是描摹某物这一事实呢? 我们知道各个时期的艺术家都企图想办法解决绘画的基本悖论:绘画是在一个平面上表现深度。立体主义是一种尝试,企图不去掩饰这个悖论,而是利用这个悖论取得新的效果。毕加索本人不承认他是在进行实验。他说他不是探索,而是“发现”。他嘲笑那些想理解他的艺术的人:“人人都想理解艺术,为什么不设法去理解鸟的歌声呢?”当然他是正确的,绘画都无法用语言“解释”清楚。我们相信,引导毕加索走向他的种种不同“发现”的处境,是艺术中非常典型的处境,艺术重在发现。毕加索的“发现”,与其说是某种绘画“技术”的创新,毋宁说是一个艺术家对于自身和现世的关注,是对自我的认识和“发现”。 印象主义者想把自然画成“我”想看见的样子,探索色彩的反射,实验粗放的笔法效果,目的是更完美地复制视觉印象。有那么片刻时间,以描摹视觉印象为目标的艺术好像已经解决了它的全部问题。但我们知道,在艺术中,只要一个问题得到解决,就会有一大堆新问题来代替它。塞尚追求的目标是具有宏伟、平静性质的艺术。印象主义者的确是描绘“自然”的真正大师,但是那追求和谐设计的努力,昔日第一流名画特有的坚实的单纯性和完美的平衡感,却随着印象主义的光彩夺目和凌乱不整而流失了。印象主义者把坚实的轮廓线解体于闪烁的光线之中,并且发现了色影,这就提出了一个新问题:怎样才能既保留这些新成就又不损害画面的清晰的秩序?塞尚既打算绝对忠实于他在自然面前的感观印象,又打算像他所说的那样,使“印象主义成为某种更坚实、更持久的东西,像博物馆里的艺术”,这两个愿望似乎相互抵触,但是奇迹还是发生了,我们看他的圣维克托山风景,它浸沐在光线中,然而稳定坚实,它呈现了清楚的图案,但又使人感觉到有巨大的深度和距离。梵高想让他的画具有自己激赏的日本彩色版画那种直接而强烈的效果,他渴望创造一种纯真的艺术。他从印象主义方法中吸取了教益,把修拉的点彩技法发展成为他自己所特有的独一无二的漩涡状笔触,不仅使色彩化整为零,而且传达了他自己的激情。梵高的重点不是关心正确的表现方法,而是用色彩和形状表达出自己对所画对象的感觉和希望别人产生的感觉。和塞尚一样,他也有意地抛弃“模仿自然”的绘画目标,不同之处在于,塞尚是想探索形状和色彩的关系,梵高想使他的画表现自我的感受,如果改变形状能够帮助他达到目的,他就改变形状。走到这一步,这两个人几乎已不再指望别人注意到他们的画——他们要画下去只是因为他们不能不画,不能不任性地画下去。高更不像梵高那样渴望知音,也没有什么使命感,他跑到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上寻求俭朴的生活,他已经越来越相信艺术处于华而不实的危险之中,欧洲已经积累起来的全部聪明和知识剥夺了人的最高天资——感情的力量和强度,以及直接表现感情的方式。他用“野蛮的”色彩和素描表现塔希提岛纯真的自然。他渴望某种更单纯、更直率的东西,指望能在原始部落中有所发现。高更曾经说他感觉自己必须向后回溯,越过帕台农神庙的石马,回到他童年的木马。我们所称的现代艺术就萌芽于他们这些不满意的感觉之中。高更提倡的那种原始主义对于现代艺术的影响更为持久,超过梵高的表现主义,也超过塞尚的立体主义,它预示着一场彻底的趣味的革命将要到来。亨利*卢梭本人丝毫不了解正确的素描法,也不了解印象主义的诀窍,这位居住在巴黎郊区的海关官员,用简单的、纯粹的色彩和清楚的轮廓画出树上的每一片树叶和草地上的每一片草叶。可是,不管在老练的人看来多么笨拙,他的画却有非常生动、非常单纯而有诗意的东西,人们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位大师。卢梭的这种“业余画家”的朴素和自学的手法,使得其他艺术家把“表现主义”和“立体主义”的复杂理论当作不必要的负担而抛弃。这种任性的自我和自我的任性,让艺术彻底回归了艺术的本体。 实际是没有艺术这种东西,只有艺术家。只要生活在继续,生命依然在地球上蓬勃地轮回,我们就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永远都会有艺术家的诞生。

    • 分享到:
    排序方式:回复时间 共有0条评论